女人，四十(1995)

简评

当我们谈女人的中年危机时，除了丈夫出轨、婆婆刁钻，我们还能谈些什么？不愧是许鞍华。“翁媳”这一很少被用做影视剧主线的关系，题材的开拓展现许鞍华的独特女性视角，温情脉脉但不刻意煽情。有点《虎度门》和《人鬼情》混合的感觉，肖芳芳确实适合演这种女强人（不是强势而是一种坚韧的伟大）。许鞍华又一如既往的开阔大格局，拍一个主题又不乏更丰富的引申义——例如公公的抗日空军身份、北方家乡话（其过往经历充满各种引人遐想的可能），例如丈夫哼的王洛宾民歌，例如阿娥公司与大陆的合作关系，许鞍华的片子还是饱含左翼色彩。我想肯定有人反感阿娥最后一段的辞职，但是在那种情形下，一家人总是要有人牺牲，要不就是老人受罪。伦理之下，自己决断，何必谈所谓“女权”？另外，瘦高秃顶的丈夫极真实，谁说中年夫妻没有爱情，谁说爱情随容颜凋零？

第一部许鞍华。说不上来的好，说不上来的动人。开头她公公的吆五喝六让我喘不过气，在确诊老年痴呆后他却只记得阿娥。忘了一切，却记得这个日日被他为难的女人，说明在内心深处他最信任的人也正是这个儿媳妇。忘了一切，仍记得自己年轻时候的军人身份，记得有鸽子要喂，记得老战友和军犬，记得老婆和鸽子一样飞到天上去了，人就算丧失了记忆，那些生命中最重要的片段就像阳光一样，早已成为身体记忆的一部分。女人四十，仍有阿娥这样的精气神，这样的良心，这种女性独有的弹性和生命力。借用赛人老师的评论“人生真过瘾呀。乔宏说完这句话，又夸了夸自私自利又人老珠黄的女儿是个美人。就如烟似霞地散去了。他生前在喂看不见的鸽子，死后，鸽子掠过天空。回光返照这般舒朗，一洗今生的不服不愿不从，好让生者安然度过余下的时光。”

本月的最后一部影片，我不知道从什么视角出发去体认这个故事，女人四十，人生到了四十这个年纪往往要面临着生死，要面临着三对亲密关系，要面临家庭和职业，要面临退出和进入……“你知道人生是怎么一回事吗，人生是很过瘾的。”可这句话是从一个走到人生尽头的人说出来的，可这部片子叫《女人四十》，我不曾发现她人生“很过瘾”，只能从一些微不足道的胜利瞬间之中（比如50块钱的鱼）意识到她好像感受到了一丝自我安慰的意义。想不明白，也不想上价值，可能偶尔问问自己“有没有人送花给你，有没有人约你去山头幽会”会发现其实重要的事情没有那么重要，而简单的事情也并非如此无聊吧。

无目的地瞎换频道，刚好停在了电影频道《女人四十》开头出片名的那一幕，当即决定再看一遍。萧芳芳，乔宏，罗家英，罗冠兰，刘洵，鲍方，夏萍，这些香港影视业黄金年代的老戏骨们，出演了一部炒鸡市井的港味影片。片子其实拍的有点粗糙，有的起承转合显得挺生硬的，但也不妨碍它表现中年人生活的无奈，老年人晚年生活的凄凉。全片最灵的就是萧芳芳了，让人惊艳的女演员太多太多了，但在张曼玉《新龙门客栈》的金镶玉出现之前，说到伶俐这个词，第一个让我想到的女演员，就是萧芳芳了。尤其香港这种人多地狭，节奏快讲效率的地方，就更凸显了她的那一抹气质，精明能干，干脆利索，爱贪点小便宜，在大是大非面前又很善良，就这份气质，就足以让人过目不忘。

在我看来，影片渲染的不是中年危机四面楚歌的窘迫，反而是老龄社会风驰电掣而来的号角。老来愁苦万端，子孙嫌弃，难得一位外冷内热的贤惠媳妇悉心照料老年痴呆的公公——这还是要交代背景，老人家是于国有功的老军人，子孙辈虽不富裕但尚在高速发展期的香港社会，经济收入不是问题。但如果失却了这些色彩，剩下的会是什么，难以想象。相比肖芳芳角色的压抑状态，我更看好夏萍女士饰演的养老院义工霞姨，人老而志坚，以温和的热情帮助周围的人，抒发对生活生命的热爱，更令人惆怅。这位甘当绿叶的老演员在无数香港作品中出镜饰演老太太，如今也已仙逝，追思怅惘，和着影片淡淡的伤感基调，正应了剧中粤剧的唱词：休涕泪，莫烦愁，人生似朝露……

许鞍华导演的高光之作，一家人的故事并不罕见也不复杂，但难得的是许导那么自然地、诙谐地、张弛有度地展现出了生活在狗碎鸡零的外表下，所包裹着那一份脉脉深情。影片里的人物塑造功力是及其独到精准的，开篇10分钟，萧芳芳饰演的阿娥这样一个精明算计又独立善良的港女形象就凭借着精巧的情节设计成功地立住了。银熊奖实至名归。还有一定要提一嘴的是，本片的大友良英的配乐真的是春风化雨般的自然，穿行于整段故事之中并不突兀，但就是让人印象深刻。尤其是那一首summer snow，让我想起在绿荫浓密、树影斑驳的小道上，一阵阵的柳絮吹过，公公像孩童一样雀跃欢呼，阿娥在身后望着他，温和而满足的微笑……

不如说这个家庭靠着女人才撑起来，我好像能在电影里面找到无数个我的家人，一模一样的话语一模一样的事迹，无数次的再现。这才是女性的中年危机，而不是像其他一样只拍摄男人的中年危机。很典型的对比，阿娥下班回家以后还要打理家务和照顾老年痴呆的父亲，而她的丈夫下班以后却可以和朋友在酒吧一边喝酒一边讨论女人，车子，房子，足球。所以才说男人无用，他们以为自己工作了就了不起了，理所应当的将家务丢给家里的女人。阿娥白天要工作，晚上还要照顾着家里的留下的所有人。阿娥说她人生最大的乐趣是上班，而他丈夫却说她人生最大的乐趣是嫁给了我。婚姻，家庭，工作的一地鸡毛是生活的常态，但女人却可以避免这一切，而不是歌颂婚姻的苦难，不是说苦中作乐就是幸福，而是婚姻本身就是伴随着劳累苦痛。

整片讲述母性角色在传统家庭里的样貌，就像我们妈妈外婆奶奶辈的一样，母性角色似乎总是不停在围绕整个家庭出现。这种以家庭为主，或者说是在整个家庭里似乎承担着更多担子和责任，以至于工作上的失意都变被动和无奈和理所当然的牺牲，似乎成为了那个时代女性的代名词，成为母性之后就更加了。 看的时候我突然很想穿越回外婆那一代，想看看她们那一辈是如何过来的。但不可否认的是当人上了年纪之后，女性似乎变成理所当然的顾家，而男性却很难有这种发自内心的特性。 这个片子里痴呆姥爷这个角色的存在我觉得还挺奇妙，一开始几乎都藐视和轻视女性家庭成员，到最后临逝时却傻乎乎的送了花给女儿和大嫂，像是对大嫂一直以来的照顾的褒奖和感谢。

原以为这部电影会是那种会有很强的女性主义色彩，就像电影一开头描绘的那样，是妻子、儿媳在操持家务，照顾家人。但是影片缓缓展开，它并没有着重的去强调突出女性的不易，而是像日常生活展示出来，平淡却真实无比。这样一反思，现在所谓的女性主义电影可能用力过猛。电影中的男主人公是个患有老年痴呆症的古稀老人，患病之后只记得家里操持家务的大嫂，但是人到中年，上有老下有小，工作中也会有新人的竞争压力，没有那么多时间来照顾一个爱乱跑的老人，在送老人去养老院的那个片段，还需要别人帮忙打掩护，家人才能把老人扔在养老院。想到如此，我们年幼时需要父母的陪伴与爱护，可是在父母衰老的时候，作为儿女却选择抛弃不管，虽然最后大嫂还是选择把老人接回了家中。女性的爱与包容真的很伟大。

忍不住想到超脱，然后就自然而然开始想它和超脱的区别。超脱的主人公是一个感性的文学老师，他悲伤的气质已经与他悲惨的人生融为一体，但是女人四十的主人公是一个还有情感和生活气息的女人，尽管生活很操蛋，但是她还有着抗争的心。后来想想，也是和社会环境有关系。本片的色调是非常典型的港片暖色调，饱和度高，加上影片里处处存在的还没有转变到城市时代的人与人之间亲近的互动模式，更给全片赋予一种喜剧色彩的烟火气。与其说主人公的人生不同，不如说是社会结构的不同。女人四十的烟火气就很好地用幽默的风格消解了面临中年危机的一个女人的绝望。但是中文配音直接减一星！妈的，原声不行吗？和字幕也不匹配，听得懂也看得懂又不知道看哪个，无语。

这是一部家庭生活剧，讲述女主人公40岁左右上有老下有小，照顾老年痴呆的公公，过着非常贫困的生活，又要上班，同时又要照顾老人，在照顾老人的过程中，他们产生了深刻的亲情。一次洗澡的过程中，昏迷直到医院住院几天之后。老人的女儿希望老人早点去世，免得给他们带来麻烦和困难，但是他的儿子以及儿媳都期盼着老人能够尽快的从昏迷中苏醒过来，最终老人苏醒了，同时似乎他的神智要比以前要清醒了许多，开始过了几天快乐的生活之后，在一次采花的过程中突发疾病而亡。这一部电影中看出不是亲情而胜似亲情的情感。老人说了一句话：人生很过瘾。人世间的情感非常耐人寻味。

周六的下午，工作还没做完，打开电脑开始看女人四十，没有想到能看到数度崩溃大哭，也不是为谁苦难的人生，而是为生死别离，爱珍贵：第一个镜头是婆婆去世后，阿娥一个人在天台晾衣服，突然蹲下来大哭“妈，我好想你”。我顿时想到自己，想到总要失去母亲的那些人，会在生活的很多个细碎片段里想起母亲，想起那些空气一样陪伴着我们的爱，但是死亡会让一切不可复现，我们只能继续这样活下去；第二个镜头是得了胃癌的护工奶奶跟她痴呆的丈夫告别，说下辈子还要相见相恋，我以为时间会让尘世间的爱情变质成亲情甚至是怨恨，但他们竟然还要下辈子再续前缘，简直言情小说；第三个镜头是已经痴呆的公公摘了一束花送给自己的女儿，夸她漂亮，而镜头中一向言语刻薄到甚至有些淡漠的姑姑竟然感动到大哭：爸爸还记得自己。 这电影是小市民的童话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