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万岁(1994)

简评

这或许是我观影以来还有印象的关于描写孤独的最好的一部电影了。不靠台词，全凭人物状态，靠随机的离散的突发的人物行动来叙述。镜头是那种技术满分型的朴实，我完全不会因为镜头分神。情绪浓度过分高烈以至于让我非常慌张，这也太像我的日常了。小康眼睛里的光，胆怯的落吻，杨贵媚的高跟鞋声，西瓜戏（真的绝)，还有蔡明亮为什么这么残忍呐，用摄影机怼着女主角的脸拍长达五分钟的大特写哭戏，演员好累哦，我也好累哦。唉……

明明是三个人的电影，谁都不需要有姓名，你我都是小康、阿荣、杨贵媚。那间待售的空房像是城市的微缩，三个人在其中相互迷藏，如果相遇了就用性来交流，而大多时间他们都困在自己失语的孤独里。小康无人处的自伤、疯癫的变装、西瓜游戏（蔡明亮的西瓜戏比瓜导的桃子戏可高明的多），对于自己欲望的回避；阿荣虚荣与需求情感联系的挫败；杨贵媚需求性刺激后的空乏无聊；最牛逼的是那场“三人性爱”：开始于一次自慰，结束于一个无人知晓的吻，床上的寻求刺激，床下的隐秘释放，明明是纠缠的性，但却像三个人的自渎。杨贵媚那个著名的哭泣长镜头，就像城市街头闯进视线的装置艺术，可以与之同悲，也可以无视地走过，但它就突兀地陈列在那里，和周围格格不入，也不寻求与人的链接。没有爱情，因为它在神坛上、传说里，所以爱情万岁！

一个失意的都市，几个社会边缘的人。敏感细腻的情绪通过漫长的呼吸声、有节奏的脚步声、专注凝视的眼神传递到了屏幕的另一端。软绵绵平淡的看似没有任何力量，却轻而易举的在好似普通日常的表达中抓住你的心脏，无法动弹。只有寥寥几句台词，故事却不会因此而有所缺失。人物丰富的内心世界跃然纸上，内心好像要和他一起在平静的外表下炸裂，但现实中一切却都还是平静。淡淡的同性情节恰到好处，无尽的孤寂、疏离、空虚，克制的让人喘不过气。最后时刻长达好几分钟杨贵媚的哭戏既突兀又合理，苦闷的无处发泄，却又忍不住暗暗心惊。

。对白出奇的少的电影，影片快到20多分钟了才来第二句对白。小康浴缸洗澡、林小姐贴广告、林小姐与阿荣的街头相识、林小姐与阿荣的房中做爱、小康拿着西瓜意淫、小康拿西瓜当保龄球、林小姐喝水、小康用浴缸洗衣服、小康换女装、小康自慰、小康躺在熟睡的阿荣身边并偷吻他等等，导演详细到过分的展示这些人物的行为，刻意弱化剧情本身及摒弃人物对白，这种极简的拍摄使得影片充满一股沉默般的寂寞，寂寞本身就是无人可以言而只能投身于自身当中的。片名虽为“爱情万岁”，可电影剧情无关爱情，而是讲述3个寂寞的人的故事，独自打拼事业的地产中介林小姐、街头摆摊的阿荣、无家可归的同性恋小康，一个房子承载三个流浪于社会边缘的寂寞的人，有家却不是真的家，这层设定太出色了。所以影片最后林小姐的哭就不那么突兀，因为那是对寂寞的发泄。

爱情万岁，哪有什么爱情，更没有万岁。论被一个镜头吸引观看的电影——《爱情万岁》，不去分析别的，单论吸引到我的那个镜头前后，杨贵媚和阿荣在第二次性爱之后，小康躺在阿荣旁边，克制的情感不受制地喷涌。都是寂寞的人，如果说男女之间的寂寞，靠着性的发泄，那么透过这个镜头，小康发泄了对爱的渴望，深切的爱情。借用苏牧老师所言“如果说男女之间是‘肉’，那么男男之间是‘灵’。”当所有人都在歌颂爱情，赞扬爱情，对爱情纠缠不已时，蔡明亮的爱情万岁可谓是当头一棒！直接敲出了金狮奖。

蔡明亮真他妈牛逼啊真他妈牛逼，我现在的感受就是五雷轰顶，剧作甚至呈现出一种奏鸣曲式的结构。不是美国好莱坞式的剧本结构方式，也不是他妈新浪潮的催眠大法，这是东方人含蓄隽永的剧作方式：冲突不是被战胜的，而是任由其自行消解的。我一直认为每个民族都有他们自己结构剧作的方式，那也是这个民族的内心结构，是这片土地上几千年来的幸福与不幸所塑造的意识。冷涩的剪辑风格、放大戏剧动作却大量删减戏剧对白的表演方式为影片蒙上一层冷冰冰的气质。上次遇到这么喜欢的电影是贝拉塔尔的鲸鱼马戏团。（真他妈牛逼，再次强调。）

「世間哪有戀愛？壓根是生殖衝動」《圍城》錢鐘書。1994年，號稱影史最多經典的一年，本片卻是當中最安靜、壓抑、離散的，也是最深刻的，入木把刀都刻斷的那種。驚見華語情節之王；同於高達，將新奇元素化為平淡生活，並寓意化；不同於高達活潑與稚氣，蔡臨界病態的壓抑，在小康與保齡西瓜的愛情中，如掏空靈魂般不寒而慄；那不斷吞嚥的大瓶水，純淨而飢渴。本片毫不自溺，因為我也曾這樣哭過，真的是愛情萬歲；我們是真的存在，有蔡用顯像為我們辯明。凝視著、跟著，高跟鞋有如淚滴般，點點敲打在都市的地土上，好像李國修的食譜，生活中最細碎的解離，讀著讀著，莫名哽咽。慾望生寂寞生壓抑生死亡，但什麼生愛情？名垂青史的哭戲，比想像中平淡；有說揭露靈肉分離，有說宣告愛情已死；然而我卻覺得，是宣告愛情的勝利，愛情萬歲。

《爱情万岁》和《空房间》在语言和情节的处理上有相似之处，但风格和表达的侧重点不一样。影片叫做《爱情万岁》，我看到了人的寂寞、孤独、空虚和疏离，唯独没看到爱情。杨贵媚独自一人穿过空荡的街道，坐在公园的椅子上哭泣。小康不停地喝大瓶的水。人像是患上了肌肤饥渴症。陈昭荣和杨贵媚在一起，只有肉欲得到满足时的战栗和快感，没有爱情，甚至没有感情，互为对方的工具。小康在男女性别中像是在扮演女性角色，舔西瓜、穿裙子都可以看出来他在压抑自己的欲望。最后，他小心翼翼地亲吻睡梦中的陈昭荣，小心到似乎可以听到小康的呼吸声和心跳声。影片有几个场景孤独悲伤压抑到好笑，比如杨贵媚和陈昭荣在做爱，小康在隔壁房间割腕自杀;陈昭荣谎称自己开公司当老板，实则是地摊小贩;人们生前就想到死后要在一起三缺一打麻将……

前面挺好的呀，怎么感觉后面没东西了（或者有意表现出那种疏离感？就像《蔑视》那样？）公用电话亭半开的门被拱形撑起等待进入（内心），想死死不成想活活不好的割腕者（发现自己是同性恋与这个传统社会格格不入？），全片用了诺兰《Shadow》那种双面人的情节。黑衣男（半掩的门，窥视视角——隐蔽的内心欲望）可能是白衣幻想出来的一个“正常性取向者”（在传统社会语境里）。搭讪到上床尽在不言中，因为所有的话都在工作时被迫说完了精疲力尽了（剥削异化），砸烂西瓜（婴儿？正常性取向交往下可能有的结果，也是传统社会所期待的）。

每一次看蔡明亮，都是体验和评价的双重考验，这两个小时绝对是煎熬，如果你胆敢试图在这里寻找哪怕一丝爱情的踪迹。连根毛都没有。一间间待售的别墅之空旷，应和着三位主角同样空无一物的心理空间，画面之冷硬粗砺，仿佛随手用家用摄影机拍下，没有经过太多修整，只有浴缸放水的声音和杨贵媚的高跟鞋在令人窒息的凌晨蓝色微光里哒哒地响。 但是看完之后，你会想，一直想，fucking nightmare。情绪只在结尾的哭戏上有一次爆发，但是这种爆发不是宣泄，也没有带来曲线和变化，只是一个标记，眼泪之后，世界依旧。西瓜保龄球当然会让人想到《天边一朵云》。整部电影最有情绪曲线的可能要算李康生用jacuzzi洗衣服，有一种暗暗的调笑感，嘲讽也算是一种波动吧。哦对了，年轻的李康生，屁股真翘。

。“水”三部曲的第二部，对导演蔡明亮的风格有了更多的认识：惜台词如金、极度压抑的情绪、汗津津且潮湿的脸颊、克制的欲望、无言的结局。的确，在极度压抑的环境下，容易催生出各种怪癖，李康生的形象非常符合这种情绪，对比陈昭荣，李康生的确更难获得“成功”的人生。所以我在《青少年哪吒》里评价陈不只是李康生的仇人，骑着摩托潇洒飘逸、抽烟喝酒享乐人生、江湖盗贼冷酷到底、把妹一绝其乐无穷，这些都是李康生羡慕且难以得到的。这种复杂情绪在本片依然有所体现，只是加进了同性和恋物癖的元素，使得小人物更加悲剧，甚至尝试了自杀。杨贵媚最后用长达5分钟的哭泣为本片画上句号，算是有了一个结局，生活不易，精神空虚，命不该死，硬着头皮。最后，”水“三部曲难不成是《饮食男女》三姐妹轮番上阵吗？

又是很直观的几个都市年轻的“混”。刷到一个网友说蔡明亮只是展现，没有评判；感觉也确实如此。就个人喜好更喜欢杨德昌，蔡明亮这类只是平铺展现的电影对于本就有心活着的人估计就是看个摄影？听个配乐？诸如此类。因为市井里头永远不乏这些人情世故、虚妄投射和各种牵扯，这样一来，伯格曼那类有意识凸显某些容易被忽略的真实，或者杨德昌偶尔借某个角色阐述自己思索之后的观点更有意思一些，不然的话，我干嘛看电影呢…就这么些破事儿生活里头不尽是吗？仿佛在看监控一般。但是戏外蔡明亮和几个演员（不单是李康生）跨越十几二十年的情谊、一起公事的成长这些倒是更动容～电影本身倒成了真实人物们交融的媒介——最后就是戏里头的人物们个个人生无以为寄，戏外的从业人员们却借此（电影行业）寄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