愤怒青年(1973)

简评

本片由張徹和桂治洪合作執導，講述一個窮途末路的青年誤入歧途的故事，未有太多新意，而且有張徹參與，也是一部陽剛氣味濃厚的時裝動作片。但桂治洪拍來也是很有個人風格，美術上頗為大膽，有借鑑日本導演鈴木清順的手法，而且幾場打鬥更突破邵氏片場的限制，啟用大量實景拍攝，其中一場牛頭角的動作戲，連續變換幾個場景，叫人看得過癮非常，也初次展現桂治洪獨特的駕馭外景拍攝的功力。

本片由張徹和桂治洪合作執導（實際從風格，似乎全都是桂治洪作品），描寫了七十年代低下層的問題青年。全片風格寫實沉鬱，對於問題青年如何因為家庭社會冷漠的而墮落以至於毀滅的過程有極其細膩的表達，雖然是動作片題材，但風格極其冷酷凌厲（頗有《殺破狼》的雛形），在流水線的邵氏武俠片中可謂相當罕見。當然最大特色還是揭示了青年墮落背後的社會問題（在於家庭和社會的冷漠歧視），結局的超廣角鏡頭對圍觀看客的諷刺更是讓人久久不能忘懷。

五年后二刷100分钟港版，除了几个鱼眼镜头一点印象也没有当新片看了。桂治洪早期与其他导演合导的作品不少，《香港过客》和《女杀手》里他所占比例我不清楚，但本作几乎可以完全视为他的作品，没有什么张彻的痕迹了（当然王钟的死法挺张彻的）。倪匡剧本主线尚可（正直的底层青年由于与父亲化不开的心结和金钱美色的诱惑走上邪路），但部分场景写得太抓马，比如王钟父子第一场戏就大吵大闹没什么前情交代，显得很突兀，但桂治洪的先锋手法加成很大：他使用大量街市环境音（粤语环境声和国语配音形成个挺有趣的反差）与鱼眼镜头渲染出的喧闹紧张的氛围，配合异常凌厉的剪辑（王钟被挑衅后直接切到垃圾场一对多决斗）与节奏感十足的配乐，始终将故事维持在躁动不安的基调之中，而动作戏上则使用第一人称镜头以及大全景的调度以丰富节奏。李丽丽是废角。

70年代就能拍出这么好的现实主义题材影片，电影刻画了一个当代愤青的形象，表达了来自底层青年愤怒的呐喊，对社会现状的不满，对自身贫困而又无法改变现状的无奈，对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虚荣生活的羡慕向往，内心的个人准则在法律道德界限上游离不定。 尤其是最后在主角濒临死亡时，瞳孔下的广角镜头更是一绝，通过拍摄被围观的普通群众的反应，暗示主角命运的可悲。

有了桂治洪加入真的是不一样，仅仅摄影就已经眼前一亮，大量的香港70年代街头与野外实景、灵活的移动镜头，主观视角、鱼眼镜头代入到具体情境中，连串的动作戏也很刺激，王钟驾驭出色。开场的色彩、特写的人吃饭镜头如狗、废水沟、色情场所、两个爸爸..结尾死战惨烈，破窗跳楼的一幕印象深刻，最后一群人围观满身血的王钟，眼睛的特写与所看到的扭曲画面剪辑在一起，生命最后一息渐没。

桂治洪的藝術天賦令人讚歎，對變形鏡頭的運用比索德伯格的《切勿擅動》高明多了，做到了真正的言之有物，而不是噱頭。結尾的處理也讓我想到姜文的《鬼子來了》 想到一塊兒去了，而且都是同樣的主題，面目猙獰，男主最後肯定也是在想著真的是狗日的世界。很好的故事，但要是能更加細膩就好了，缺點是港產片一貫的粗糙趕制，好像對表演沒啥要求，能做到大概就行。

桂治洪挂靠在张彻名下的一部作品。据桂治洪的副导演郑琪回忆，张彻在这部影片的拍摄现场根本没有主理过一个镜头，只是当时在邵氏公司桂治洪这种没有话语权的新导演想要开戏就必须与大导演联名。而且由于张彻霸占着摄影棚，所以影片的大部分戏都是外景实拍，但这反倒给了桂治洪充分的发挥空间，以至于街头大排档、邨屋公寓、废旧工厂、海边沙滩都成了主角王钟挥洒激烈情绪的战场。虽然影片的故事很老套，但游琪的摄影和郭延鸿的剪辑却异常出位，感觉那些夸张的变焦镜头和暴烈凌厉的剪辑，也只有在刻画边缘青年的极端性格时才显得那么恰当和适配。德版蓝光修复得很不错，李丽丽的纯和贝蒂的骚相得益彰。

悼念一位影人的最好方式就是去看他主演的电影，其人虽然不在了，但电影当中的他永远是发光的男主角。三星半，故事实在是普通了一点，不如同样的邵氏问题青年电影《死角》和《后生》讲得深刻。不过桂治洪拍社会问题确实凌厉，有些镜头用得很妙，叫电影的质感提升了不少，这类题材也确实适合街头拍摄（相比之下《死角》的棚景拍得太“干净"了一些）。表哥在戏里得很多神态酷似小姜，看得人出神，叫人感叹竹马之间总有相似之处。但深情更忧郁和凄苦一些，愤怒中自带一股倦怠，到很适合这个厌倦了这个凝固且冷酷社会的青年。电影长度应该是105分钟左右，低于这个时长的可能都被删得不连戏了。

不知道张彻和桂治洪是怎么分工的，但成片来看还是桂治洪和倪匡的特色更明显一些。这个时装黑道故事处理的很活泼，用了不少鱼眼变形镜头、第一视角，开场一组路边摊肮脏垃圾桶和食客特写的镜头给全片定调，一股喧闹、罪恶都市的气氛就出来了，配乐以鼓点为主，很落拓不羁。在这部1973年的电影里能看到一些香港新浪潮的根源技法。剧情让我想起《学校风云》，身手出众的王钟一边是同样能打的父亲，另一边是帮派势力，在双方的拉扯中，青年终于毁灭，王钟临死前看到了另一个像自己一样在街头奋战的少年……剧情主干就是黑帮不断诱惑逼迫王钟，配合他们打劫王钟父亲看守的仓库，黑帮的动机挺令人费解，如果说黑帮大哥当年被王钟老爸抢了女人还合理一些。良家李丽丽演的比较呆，贝蒂的骚货形象带劲。妓女肉搏王钟那段的特写绝对是桂治洪的手法了，妓院布景先锋

青年是自作自受，老豆才值得称赞。青年人设前后矛盾，前面那么硬那么有骨气的一个人，瘸子说有好处他居然就去了，去了就去了，还什么也不问，胖虎送他服务他居然真做了，后面更是享用大餐豪车美女，偷出密码。而老豆全程人设一致从未妥协。一个正经片里傻逼背景音乐搞得像喜剧一样。各人物表情好处都用力过猛，起伏的太极端。打斗动作音效浮夸。剧本良好。

男主频繁的撇嘴小动作不仅不出戏，反而更演出小镇青年的倔强、自卑、局促。几十年前就发达到外卖点餐，脏乱的城乡环境拉近古早拍摄手法的距离感。安分守己的沈父守不住老婆，父子的相处也是特色的沉默、误解，面对富贵世界的诱惑迷茫无门又无人开解，也难怪沉湎在大背头双梁镜西装皮鞋跑车大波了。暴力的拳脚让我想看《力王》，仓库里的打戏想起成龙。两次鱼眼镜头荒诞、黑暗、无力。没有知识、技能，没有向上的门法，他因为只有年轻的力气而愤怒。

.105分钟版，露肉大尺度。张彻桂治洪联合导演，但桂治洪风格明显，片头阴森的字幕，开场肮脏的大排档，狼吞虎咽的吃喝，中段几个变焦镜头的眩晕感，特别是结尾王钟逐渐瞑目的鱼眼镜头堪称神来之笔，无一不在控诉吃人的社会，情色金钱的诱惑让青年走向绝路。第一次白嫖完我是拒绝的，第二次白嫖，白吃，白穿，给的钱实在是太多了。